春雨的問候
| □ 范方啟 |
立春之后的雨算得上春雨了,不過,這場雨還沒有將春天的氣息給捎過來,甚至可以說一絲一毫的氣息都沒有。倘若是純粹的春雨,那得有春雷的熱烈伴奏,并有稍許的暖意,但,這雨不僅沒有動用該有的樂器,反倒將遲遲不肯露面的雪花給請了過來,儼然是一片隆冬的做派,這莫不是要為剛剛轉(zhuǎn)身還沒走遠的冬天補上缺失的一課?那么,下在元宵之前立春之后的這場雨算得上春雨嗎?
也許,人類文明的程度越高,約束人的條條框框的東西也就越多,人們看待問題也習慣了運用某些程式化的東西,這樣的程式化也便給懷疑一場雨到底是何種性質(zhì)提供了充足的理由。然而,對于自然界中的雨來說,這是很荒誕可笑的,那些雨會理會屬于人的那么多的講究嗎?在該下或者說想下的時候,它們也便痛痛快快地來一場,就算理由不充分,就算條件不怎么成熟,能下就下,全然不必顧忌什么。那么,在這場雨中,總能讓人嚼出一點什么來。我嚼出的是這雨的率性,完全不受拘束。
雪隨著雨飛舞了一番,但對于這場雪的誠意我并不怎么看好,這雪好像僅僅是給雨暖暖場,場面熱起來了,也就趕緊調(diào)頭溜走。情形的確就是這樣,2017年的雪注定是匆匆而來,而又匆匆而去,只有雨不一般地賣力,淅淅瀝瀝,酣暢淋漓,在這寒意料峭的大地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激吻。明白了,這雨,是在問候一個新的春天,在拉開一個新的流程的序幕。問候這春天里的每個健在的人們,問候大地上的一切,恕我自作多情,其中大概也有我,只是我還沒弄明白問候的具體的語言是什么。這么想著,心情陡然開朗起來,整個人也有點飄的感覺,感覺自己沒有被遺忘,還在享受著莫名的關(guān)懷。
年已經(jīng)過了十多天,一元復(fù)始,只不過,某些復(fù)蘇僅憑肉眼看不出來罷了。生活繼續(xù)著它固有的遠行的軌跡,這樣的軌跡又有幾人能看得出來?回來過年的人在漸漸離去,人們在歸入他們的軌道,新年期間的那種鬧騰在歸于平靜。平靜中,一場雨的突然到來,也在提醒著我,也應(yīng)該像草木逢春一樣,步入我自己的生命的進程。
潤物的雨,帶著虔誠的問候而來,我又該怎么回應(yīng)它們的美意呢?這真的需要我認真地去思考,草率再也不應(yīng)該屬于我。我不能不斷地簡單重復(fù)我自己,無止境的重復(fù)無異于浪費有限的生命。生命的境界在于不斷地提升,就像那些飛得高的鳥兒一樣,既需要方向,又需要堅挺有力的翅膀。我應(yīng)該熱烈地擁抱這個新的春天,為有限的人生涂上一些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