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榮緒畫像及其編撰的《晉書》（民國版） 圖：朱昌勤 提供

文/朱昌勤

南朝齊代，京口曾居住著一位才華橫溢的隱士，叫臧榮緒。他雖出生在官宦家庭，但不愿入仕，潛心學習著述，在齊高帝年代完成了110卷《晉書》的編撰，成為人們公認的史學家。

臧榮緒（415-488年）是山東莒城（今山東莒縣）人，他的祖父曾當過建陵的縣令，他的父親叫臧庸民，在國子學里擔任助教。國子學是當時封建國家的最高學府，設在都城建康，專門培養王宮貴族的子弟。臧榮緒的家庭雖不是出身顯貴的門閥大族，可也算個有一定地位的小官僚家庭，臧榮緒早年深受這種封建家庭的熏陶。據史書記載:榮緒幼年喪父，靠自己勞動養家，“躬自灌園，以供祭祀”，號灌園叟，篤志好學，酷愛“五經”而且非常刻苦，到了青年時期便能熟讀“五經”，博古通今。

不過滿腹經綸的臧榮緒并未踏入仕途，而是來到了京口，與友人關康之一同過起了隱居生活。兩人鉆研經義，追本溯源，著書立說，榮緒常在孔子的生庚子日，案頭擺放《五經》，對之禮拜，以傳授弟子為業，人稱其“被褐先生”。有一年，京口征召地方官員，邀名士，舉秀才，有人來勸臧榮緒，要他不要放過這個做官的機會，但臧榮緒不以為然，回絕了別人的勸告。

到了劉宋末年，齊高帝蕭道成當時還是太傅，又兼做揚州刺史。這時，臧榮緒在社會上已經有了廣泛的聲譽，上下遠近都知道京口有個才華過人的隱士臧榮緒。蕭道成很想把臧榮緒招到自己的門下，便派人請臧榮緒入仕，讓他擔任揚州官府的主簿，臧榮緒婉言拒絕了。479年，蕭道成做了南齊的開國皇帝。蕭道成博學、有文才，可謂是文治武功，《南齊書》評價他曰:“博社著文，擅工隸；每多引經據典”。因為蕭道成的推崇，南齊重視禮樂教育，研究歷史經典，蔚然成風。南齊建元年間，司徒褚淵向齊高帝推薦了臧榮緒所著的《晉史》，建議納入皇家圖書館，齊高帝也早知其人其書，便采納褚淵意見，令《晉史》藏入天祿閣。

在臧榮緒的《晉書》問世之前，已有17家晉史，這些晉史或失于太略，或不是全史，如陸機的《晉紀》，只記追封的晉宣、景、文三帝之事；干寶的《晉記》，習鑿齒的《漢晉陽秋》，王隱、虞預、朱鳳、謝沈的《晉書》，也都至多記錄到西晉為止的一朝史事；何法盛所撰《晉中興書》，明言只載東晉之事。而臧榮緒所著《晉書》包括紀、錄、志、傳共110卷，囊括從西晉到東晉的全部歷史，體例完備，內容詳盡，是諸晉史中最為完善的一部。時人稱“贊論雖無逸才，亦足彌綸一代。”

時間到了唐代，貞觀二十年至二十二年（646—648年），由唐太宗李世民主持，房玄齡等監修《晉書》，即以臧榮緒《晉書》為藍本，再參酌群書，兼綜互訂而成。由于唐人修史書是集體編纂，因而成書的年限短，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全書共一百三十卷。雖然它比臧榮緒的《晉書》更充實、完整，還增加了記載少數民族歷史的“載記”。但許多地方采納了筆記小說里的奇聞軼事，影響了它的真實性。同時它成于眾人之手，書中一些觀點也不統一，內容也有疏漏的地方。

房玄齡主編的《晉書》問世后，被稱為“新晉書”，而臧榮緒晉史書被稱為“舊晉書”。“新晉書”取代了“舊晉書”，但“舊晉書”并沒有馬上失傳，它默默地存在了一百多年。755年冬，唐朝發生了“安史之亂”，亂軍攻下長安，焚燒住宅，經過這次洗劫，許多珍貴的文物書籍有的被焚毀、有的失散了，臧榮緒的《晉書》也遭到了同樣的厄運。臧榮緒的《晉書》雖然散佚了，但它的史料價值卻保存在唐貞觀版的《晉書》里面，后清朝史人又做了輯佚工作，有清湯球輯本臧榮緒《晉書》，為我們今天研究晉代的歷史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臧榮緒這位不為高官厚祿所動、隱居京口的史學家，做出的歷史功績永遠不可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