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聿森

十幾年前，體檢查出身體里有膽囊結石，沒當回事，帶了一些中藥還出國打工了三年。不料，十幾年后，也就是最近連續(xù)發(fā)作，疼的我死去活來，住進了醫(yī)院。

我是一個每日都要寫字的人，一日不寫，如痰在喉，兩日不寫，骨鯁在喉。像這種多日不捉筆的日子，在我退休之后，委實不多見，我是把寫作視為退休生活主要娛樂的。到醫(yī)院住下，一檢查，居然說我身體營養(yǎng)極差，尤其缺鹽。住了八天醫(yī)院，喝了八天鹽鹵，醫(yī)院說這是“濃鈉”！一天三頓，飯后兩瓶。

不是說，老年人要“少鹽、少油、少糖”么？我還真被家里人訓練出了淡口味。很多天沒有正常吃飯，吃了堵在心里。還莫名其妙地打呃，一打連續(xù)幾個小時。送醫(yī)院時，精神極度萎靡，還昏過去一次。醒來發(fā)現(xiàn)還掛上了氧氣，據(jù)說小便失禁。女兒笑啊，說去看膽囊炎，還看成了病危通知書。太嚇人了！沒人知道我去住院。只是怕朋友擔心，在朋友圈發(fā)了個含糊不清的一句話，也沒指望有人看見，只是希望我多日不冒泡不要讓別人奇怪。

去年夏天，在市圖書館觀看了一次大小提琴長笛四重奏室內樂，心中深受震動。鎮(zhèn)江這座小城居然活躍著一支熱愛音樂且樂于宣傳音樂的隊伍，而且演出不俗，這支平均年齡68歲，且全是退休人員組成的組合，連續(xù)多年樂此不疲地為全市人民服務。我不認識樂隊的任何一個人，可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很冒昧地向其中看上去很文雅的夏少勤老師邀請，邀請樂隊到知青作協(xié)去為老知青們演奏一次。誰料竟獲得當場答應，而且沒有一點猶豫。2022年元旦前夕，樂隊為我們舉辦了一次盛大的“迎新年音樂會”，這才有機會跟其中幾位有了交流，我也跟夏老師成了惺惺相惜的朋友。

我的朋友圈還真有人看，有心的夏老師看了，回家后，趕錄了自己操琴自己拉的曲，一曲“良宵”，一曲“梁祝”，說送我在醫(yī)院養(yǎng)病聽。誰說“秀才人情紙半張”？一曲情之深，唯知者知之，食補樂亦能補！孔子聽聞“韶樂”，可以管三個月不想肉吃！并且還驚呼：“不圖為樂之至于斯！”

我以為夏老師是拉大提琴的，我原以為“梁祝”應該是小提琴拉得最好聽。哪知道夏老師的二胡拉得也這么好，夏老師的“梁祝”拉得絲毫不比小提琴演奏的遜色，一樣空靈，一樣柔美，一樣飽含激情。尤其是在高音區(qū)徘徊的演奏聲音不破，不刺耳，細節(jié)的微不可察之處一絲不茍。夏老師讀了我寫的“寂寞胡琴夜沉吟”，以為我懂胡琴，也以為我愛胡琴，故舍長就短，舍提琴而用二胡以迎我心。其實我不僅不會二胡，也不懂二胡，文章全憑想當然。但是有一點是對的，我愛聽二胡，也是我唯一聽得有些懂的樂器。

住院有期情無期，整個養(yǎng)病期間，我一天不只一次地戴上耳機，深深地沉浸在“良宵”曲中，“梁祝”聲中。琴聲韻長，友誼情長，何必相識以歲計？瞬間對味是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