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為大和島空戰資料圖片，右圖為張傳鑫烈士像

□ 包 婷

張傳鑫1928年出生于鎮江水陸寺巷，1949年9月在長春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后考入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第二航空學校，1951年初隨空軍部隊赴朝作戰，在朝鮮犧牲時年僅23歲。由于種種原因，烈士的檔案資料或記錄不詳或缺失嚴重，例如，烈士弟弟提供的說明以及烈士證明書均顯示“張傳鑫于1951年11月30日在朝鮮北海道上空的空戰中犧牲”，然而，筆者卻查閱不到朝鮮有北海道這一地方的相關信息，諸如此類，給后人留下許多謎團。通過對烈士檔案以及抗美援朝空戰歷史的深入研究，筆者發現一些此前未被重視但對厘清烈士生平至關重要的史料細節，特撰此文，以紀念遠逝朝鮮的長空戰鷹、鎮江籍英烈張傳鑫。

轟炸大和島空戰犧牲烈士中

有一個名為“張傳鑫”的射擊員

提到北海道，人們第一時間肯定想到的是日本。那么，會不會是朝鮮或者朝鮮附近也有一個叫北海道的地方呢？帶著疑問筆者查閱了許多資料，結果，沒有查到“朝鮮北海道”，卻在另一場著名的志愿軍空戰中發現了一個也叫作張傳鑫的烈士，而那場戰斗是轟炸大和島。

大和島及其周邊島礁位于鴨綠江口外朝鮮西海面，距離鴨綠江口不過70公里，是抗美援朝戰爭時期美軍和南朝鮮軍隊重要的前哨陣地。島上部署有雷達、對空情報臺、竊聽設施和軍隊，還經常派遣特務到我國東北和朝鮮后方刺探軍情，進行破壞活動，嚴重威脅著中朝邊境的安全。

為拔除島上的情報機構，保證后方安全，配合正在進行的關于“島嶼部隊撤退問題”的停戰談判，志愿軍總部決定空軍第2、3、8、10師各一部配合陸軍第50軍所屬部隊攻占這些島嶼。從1951年11月6日到11月30日，志愿軍空軍先后3次對大和島進行轟炸。這是新中國空軍第一次使用轟炸機作戰，也是第一次轟炸外國軍隊占領的陣地。大和島之戰也成為志愿軍戰史上首次陸空協同作戰。

1951年11月6日，志愿軍空軍成功空襲大和島，對轟炸目標的命中率達90%。11月29日夜，志愿軍空軍出動轟炸機對大和島附近海面的美國和南朝鮮軍艦進行轟炸。由于沒有發現敵艦只，機組將炸彈投在了預定海區，第二次轟炸結束。11月30日，志愿軍空8師第三次轟炸大和島。就是在這次轟炸行動中，由于情報泄露，美軍提前部署了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F-86噴氣式戰斗機埋伏攔截，空8師9架圖-2型轟炸機中有4架被美軍的F-86戰斗機擊落。原北京軍區空軍副參謀長、參加過轟炸大和島戰斗的韓明陽曾撰寫《1951年三次轟炸大和島參戰飛行員名單》一文，文中被擊落的空8師圖-2型轟炸機上犧牲的機組成員里，射擊員張傳鑫的名字赫然在列。同樣的犧牲時間與一模一樣的姓名，這個張傳鑫與鎮江籍張傳鑫有什么關系？筆者輾轉聯系上沈陽抗美援朝烈士陵園，遺憾的是并沒有獲取到關于張傳鑫烈士籍貫的相關線索。

鎮江籍“張傳鑫”檔案細節分析

筆者決定繼續從鎮江市烈士陵園的館藏烈士檔案里發掘有效信息。鎮江籍烈士張傳鑫的檔案資料極為有限，筆者從中找到一份由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司令（政治）部編制的學員鑒定表，通過對鑒定表的幾處細節分析終于明確了鎮江籍張傳鑫的一些重要信息：其一，鎮江籍張傳鑫是轟炸學員。鑒定表中的新學生簡歷卡片有一欄為“分配何處，學習什么”，該欄顯示，張傳鑫為“第二轟炸學校轟炸學員”。筆者查閱公開資料發現，第二轟炸學校于1949年11月組建于長春市，1949年12月更名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航空學校，1950年底，其第一期飛行學員畢業，分配到新成立的空軍航空兵轟炸部隊。其二，鎮江籍張傳鑫在航校的學習科別為“空中射擊”。長期以來，后人在對鎮江籍烈士張傳鑫的事跡整理中均將其描述為飛機駕駛員，例如“在戰場上，他駕機與美機激戰”“他駕機參加北海道上空的對敵作戰” 等，這份鑒定表則明確了張傳鑫在航校學習的科別是“空中射擊”而非“飛行”。

資料比對兩個“張傳鑫”極有可能為同一人

其一，相同的犧牲時間：1951年11月30日；其二，都在抗美援朝空戰中犧牲；其三，都是轟炸機射擊員；其四，空8師與空軍第二航校的關系。公開資料表明，空8師于1950年11月組建，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成立的第一支轟炸機部隊，當時，其空地勤人員全部來自空軍第一、二航校，而鎮江籍張傳鑫正是第二航校的學員；其五，在位于北京的中國航空博物館英雄墻上刻有一份“空軍空勤人員烈士和犧牲飛行人員”名單。整個名單按照烈士的犧牲時間進行排列。其中，犧牲于1949年12月-1959年12月的空軍烈士共有565人，只有一位叫作張傳鑫。

綜上所述，在轟炸大和島空戰中犧牲的張傳鑫極有可能就是鎮江籍烈士張傳鑫。從尋找“朝鮮北海道”到無意中發現大和島空戰里的張傳鑫烈士，再到在有限的信息里對兩個張傳鑫烈士資料進行比對，盡管過程并不輕松，接下來還需要開展進一步的史料挖掘與核實工作，但筆者認為這項工作非常值得。烈士已經犧牲71年了，他無法再去開口發聲，而烈士檔案則是他來過這個世界并為了崇高信仰奉獻年輕生命的重要憑證。如果大和島空戰里犧牲的張傳鑫就是鎮江籍烈士張傳鑫，那么在抗美援朝戰爭中如此重要的一場空戰理應是烈士生平事跡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將會是對烈士檔案以及烈士褒揚內容的重要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