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湖風光 陶春 攝

文/徐蘇

西晉末年永嘉之亂，北方動亂不休，少數(shù)民族開始紛紛入住中原，并互相殘殺，引發(fā)中原當?shù)氐木用翊笈线w，許多移民過長江后留在南岸的京口落戶，成為當?shù)氐膬S民。在這些僑民中，以劉裕為代表的劉氏宗族和蕭衍為代表的蕭氏宗族身世最為顯赫。還有一支就是以山東士族徐邈為代表的徐氏宗族，他們?nèi)藬?shù)眾多，名氣也不小，成為后來鎮(zhèn)江徐氏宗族的主流，只是因為他們落腳京口后，史書和方志中多注明他們?yōu)闁|海郯人，引起了一些人的誤解，認為他們不屬京口人。

其實，這里的東海郯，同南徐州差不多，只是一種僑置郡縣的稱謂，實際上與之相對應的就是當時京口。《光緒丹徒縣志》“建置沿革表”中記錄過永嘉南渡后，當時的丹徒縣境內(nèi)曾寄治郯、朐和利城三縣的僑民，從屬南朝的東海郡，其范圍在南徐州中。他們和劉裕為代表的劉氏宗族和蕭衍為代表的蕭氏宗族一樣，都是當年移居京口的僑民。如《晉書·儒林·徐邈傳》中就記載：“徐邈，東莞姑幕人也。祖澄之為州治中，屬永嘉之亂，遂與鄉(xiāng)人臧琨等率子弟并閭里士庶千余人，南渡江，家于京口”的事。

一

六朝時，在京口扎下營盤的徐氏移民和其他北方移民一樣，有著很高的生產(chǎn)技術能力和文化素養(yǎng)。他們的到來，不僅擴大了南方的開發(fā)范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由粗耕轉(zhuǎn)變?yōu)榫?，改變了原有的分散獨處?ldquo;樂道安貧”的社會結(jié)構(gòu)，隨著開發(fā)層次的深入，至南朝宋時期，京口出現(xiàn)了劃時代的發(fā)展，政治地位顯要，經(jīng)濟實力雄厚，文化事業(yè)興盛，《宋書·文帝紀》說：京口“襟帶江山，表里華甸，經(jīng)涂四達，利盡淮海，城邑高明，土風淳壹，苞總形勢，實維名都。”

京口徐氏宗族在六朝時期是人才濟濟，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他們不僅在南朝文化史上占有地位，在整個中華歷史文化的長河中也有影響，出現(xiàn)了不少父子齊名、兄弟比肩的現(xiàn)象，他們的成就表現(xiàn)在文學、史學、宗教、書法、繪畫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最耀眼的當屬擔任南徐州大中正的徐邈、徐廣、徐陵和南徐州中正的徐勉四人。

六朝選拔天下人才時，還是很有一套章法的。按照《通典》的說法：“魏司空陳群以天臺選用不盡人才，擇州之賢有識鑒者為中正，自拔人才，銓定九品，州郡皆置。晉宣帝加置大中正，故有大、小中正。杜佑考究甚明，然附于州佐之后，卻未為允?？紩x、宋、齊、梁、陳，大、小中正見于南徐州郡者甚多。”他們均“取本土德高渾全、才識純盛者擔其任。”其中，絕大多數(shù)是從北方南下，移民京口的知名學者。如擔任南徐州大中正的先后有伏滔、徐邈、徐廣、江夷、羊規(guī)、檀韶、王鎮(zhèn)之、王球、蕭思話、江湛、王延之、王份、蕭琛、蕭子云、王沖、江總、王通、王固、徐陵。擔任中正的有王琨、徐勉等九人。這些學者在六朝文化發(fā)展中承擔了重要的角色。

二

徐邈 (343－397) ，字仙民，東莞莒北境人。東晉官員、學者。晉永嘉之亂時，他隨其先祖徐澄之和同鄉(xiāng)人臧琨等千余家南渡，從山東移民到京口，成為當?shù)氐某Ｗ【用?。其父徐藻，太學博士，后官至都水使者。徐邈性格端莊，讀書刻苦，博覽群籍，處事穩(wěn)重。他年輕時與同鄉(xiāng)臧壽齊名，專注讀書，把心事放在研究學問上。晉孝武帝時，皇帝重視閱讀典籍，朝廷征招儒學之士入朝，徐邈被大臣謝安選中，推薦入朝擔任中書舍人，后遷散騎常侍，留在西省侍帝讀書。他每次被詢問都能從容應答，讓孝武帝感到滿意。孝武帝有宴會后隨意寫手詔賜給侍臣的習慣，由于文辭雜亂，都交給徐邈去處理，他能根據(jù)孝武帝的原意，對其文辭及時修改，令其文辭可觀，然后經(jīng)孝武帝閱覽后下賜，當時人都以此贊揚徐邈。

徐邈擔任中書侍郎后，專掌詔書，參議朝政，多有匡益，受到孝武帝的器重。常常入朝見孝武帝，參與朝政，修飾詔文、拾遺補闕，為孝武帝效力。孝武帝將他比作金日磾、霍光，有托付輔政重任之意，后因孝武帝被張貴人殺害，未來得及寫遺詔，事情沒實行。安帝即位后，徐邈改任驍騎將軍。

徐邈在經(jīng)學和音韻學研究方面均有造詣。撰有《毛詩音》2卷、《古文尚書音》1卷、《周禮音》1卷、《禮記音》3卷、《春秋谷梁傳》12卷、《春秋谷梁音》1卷和《五經(jīng)同異評》《正五經(jīng)音訓》《春秋谷梁傳注》等著作。

徐廣(352－425)，字野民，東晉經(jīng)學家和史學家。他博覽百家，學問精深。謝玄擔任兗州刺史時，邀請他做從事。譙王司馬恬任鎮(zhèn)北將軍時，補其為參軍。孝武帝時，以其博學，任他做秘書郎、典校秘書省，?？边^秘閣四部圖書3600卷。后轉(zhuǎn)員外散騎侍郎，仍領校書事。在此期間，由他主持編撰的《晉義熙四年秘閣四部目錄》，是這一時期的國家圖書總目，在中國目錄學史上有一定影響。

義熙初年，徐廣奉詔撰寫車服儀注，又奉朝廷之命撰寫國史。義熙六年(410)，他任散騎常侍，兼任徐州大中正，再轉(zhuǎn)任正員常侍和轉(zhuǎn)任大司農(nóng)。義熙十二年（416）他完成了《晉紀》一書，共46卷?！稌x紀》的史料價值較高，是后來撰寫《晉書》的重要參考依據(jù)。

永初元年(420)，劉宋高帝下詔書說：“秘書監(jiān)徐廣學識淵博，品德純樸，在任上恭敬嚴肅，可任中散大夫。”被他上表拒絕，辭官歸家。著有《毛詩背隱義》2卷、《車服雜注》1卷、《禮論答問13卷、《史記音義》12卷、《孝子傳》3卷、《彈棋譜》1卷、《徐廣文集》15卷錄1卷，《史記音義》12卷以及《答禮問》等。

三

徐陵，字孝穆。南朝文學家。出生書香門第之中，他的太祖父徐憑道、祖父徐超之、父親徐摛歷史上都很有名，弟弟徐孝克也是著名學者，整個家族縱橫政壇文壇百年，門第顯赫。徐陵在文學上的最大貢獻是編寫了《玉臺新詠》，這是繼中國古代的《詩經(jīng)》和《楚辭》后又一部重要的詩歌總集。梁太子蕭綱在任時喜歡以輕靡綺艷見稱的宮體詩，為了給自己喜歡的這種嗜好尋找依據(jù)，防止別人對他的攻擊，他請徐陵編一部自古以來描寫女性詩歌的集子。由于這部詩歌總集的收錄對象偏重于男女之間的閨情，故稱為中國的第一部艷歌總集。

《玉臺新詠》收錄了中國歷史上東周至梁代描寫女性愛情故事的詩歌共769篇。計有五言詩8卷，歌行1卷，五言四句詩1卷，共10卷。這部艷歌總集雖然有一定的局限性，其中包含了一些情調(diào)不太健康的色情作品，但也保存了許多純真的作品。如在中國文學史上有名的漢樂府民歌《陌上桑》和中國古代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等，就得益于此書的流傳而為世人知曉。民間流傳極廣的《木蘭詩》也是從此書中發(fā)現(xiàn)的。這些詩歌表現(xiàn)出真摯的愛情和婦女的痛苦，對后世產(chǎn)生了重大的影響。

徐勉(466-535)，字修仁。南朝梁官員、學者，南昌相徐融之子。徐勉年少孤貧，節(jié)操清廉。入國子學讀書，后任西陽王國侍郎。梁朝建立后，任中書侍郎，轉(zhuǎn)尚書左丞，遷太子詹事，輔佐東宮太子蕭統(tǒng)。擔任過徐州中正，官至吏部尚書，遷侍中、右仆射、中書令，治理朝政出色，號稱賢相。他善于屬文，勤于著述。曾因起居注煩雜，加以刪撰，為《流別起居注》六百卷。另有《左丞彈事》、《選品》、《太廟祝文》、《會林》等書集，今多佚失。史學家李延壽稱之：“少而勵志，發(fā)憤忘食，修身慎行，運屬興王，依光日月，致位公輔，提衡端執(zhí)，時無異議，為梁氏宗臣，信為美矣。”

除此以外，六朝時僑居京口的徐氏名人尚有徐寧，東晉官員。曾任輿縣令、吏部郎、左將軍、江州刺史等職。徐份，南朝陳官員。歷任秘書郎、太子舍人、太子洗馬、海鹽縣令等職。徐悱，南朝梁詩人。歷任著作佐郎、太子舍人、晉安內(nèi)史等職，其詩的代表作是《古意酬別長史 》詩，寫其建功立業(yè)的抱負。徐孝嗣，南朝齊文學家。歷任著作郎、吳興太守、吏部尚書、尚書令等職，有文集12卷。徐伯陽，南朝陳文學家。歷任東宮學士、臨川王府參軍、侯官令、司空侯安都府記室參軍、南徐別駕、東?？へ┑嚷?。以文筆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