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良國

稱謂，指人們因親屬或其他關系而建立起來的稱呼、名稱。鎮江人的稱謂與全國大多數地區基本一致，但也有自己的地方特點。

首先是對父母的稱謂，絕大多數人都稱“爸爸”“媽媽”，但個別例外，我有一位老鄰居就稱父親為“嗲嗲”。我百度了一下， “嗲嗲”有多種含義，確有一種是對父親的稱呼。

對于稱祖父母，鎮江人以前多數都喊 “爹爹”“奶奶” ，有一部分老鎮江人則稱之為“爹爹”“太太”。盡管鎮江話屬北方方言區，但與北方人稱祖父母為“爺爺”“奶奶”差別較大。近幾十年來，受廣播電視普及影響，越來越多的鎮江人將對祖父的稱呼改成了“爺爺”。對外祖父外祖母的稱呼比較一致，大家都喊“公公”“婆婆”。也有個別人家稱祖輩為“老祖宗”，像《紅樓夢》中賈寶玉、林黛玉稱賈母為“老祖宗”一樣。

過去人結婚早，有些人家是四世同堂。稱呼曾祖輩就有點五花八門了。有稱呼“太爺”“太奶”的，有稱呼“老祖宗”的，但大多數人則是在祖輩的稱呼上加個老字，如“老爹爹”“老爺爺”“老奶奶”“老太太”“老公公”“老婆婆”。

父母輩的稱呼。首先是父輩，父親的哥哥稱“大大”，大大的妻子也稱“大大”，也有稱“大媽” “大媽媽”的。父親的弟弟稱“耶額”（音），“耶額”的妻子稱娘娘。父親的姐妹稱“姑額”（音），姑額的丈夫稱“姑爹”。結婚后，男女雙方對對方的父母均稱“爸爸”“媽媽”，而私下里則稱 “老丈人”“老丈母”“公太爺”“婆老太”。

母親的兄弟不分大小，統稱“舅舅”，舅舅的妻子稱“舅母”；母親的姐妹統稱姨娘，姨娘的丈夫稱“姨父”，也有少數稱“姨爹”。

對晚輩的稱呼，則與長輩稱呼對應。“大大” “耶額” “姑額”對應的“侄兒”“侄女”，“舅舅”對應的是“外甥”“外甥女”，“姨娘”對應的是“姨侄”“姨侄女”。這其中，對兒子的妻子稱呼與北方有明顯區別。鎮江人稱自己的妻子為“老婆”，稱兒子的妻子為“媳婦”，而北方人稱自己的妻子為“媳婦”，稱兒子的妻子為“兒媳婦”。

親戚家的孩子相互稱謂，父親的兄弟的孩子互為“堂兄弟”“堂姐妹”，舅家、姑家、姨家的孩子互為“表兄弟”“表姐妹”。有人則簡單概括為“同姓為堂、異姓為表”，一般情況下是不錯的。

中國幾千年的農業社會，社會成員流動性差，形成了熟人社會，因為熟人社會，社會成員的稱謂便形成了泛親屬化。鄰居見面，互相之間的稱呼是“某大大好”“某爹爹早”，好像他們之間都有親屬關系。

稱謂泛親屬化有利于社會和諧、鄰里和睦，但有時也會有尷尬。曾經有一位大學教授撰文講他遇到的一件事，他晚上出門散步，遇到一位同事帶著孫女上街，同事叫孫女喊他“爺爺”，他愕然道：“我才四十多歲，你叫他喊我爺爺？”同事很驚訝：“你和我同事，她不喊你爺爺，難道喊你叔叔？你愿意嗎？”這下輪到教授無語了。

我也遇到過類似事情。二十多年前，我和一位老同事走訪一位年輕同事家，年輕同事的女兒才一歲多。孩子的奶奶看見我們，讓她喊“大大”，而孩子的母親連忙糾正道“喊爺爺，喊爺爺”，孩子看看你看看他，不知是聽奶奶的還是聽媽媽的。為避免尷尬，我們連忙說“不喊，不喊”。那時我們年近半百，早生華發。

事過二十來年，我遇到一位在職的同事，他小我二十歲，帶著上大學的女兒來單位。他很尷尬地問我：“她是喊你爺爺還是大大呢？”他問這話，就是不想叫小孩喊我爺爺。我不想讓他為難，說“鎮江人有句老話，祖上無親，三代不分”。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他女兒喊我“大大”。

隨著社會的發展與進步，現代人稱呼也悄然發生一些改變。最明顯的是，在非親屬關系的長輩間，鎮江人由過去的“大大”上前，變為“叔叔”“阿姨”上前了。而對非親屬關系的祖父輩，“爺爺”的稱呼已基本取代了“爹爹”，對非親屬關系的祖母輩，鎮江人大多稱呼為“太太”，這也是鎮江人對老年婦女的通稱、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