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村景

華陽村口的華陽觀 圖：夏躍珍 提供

文/夏躍珍

巍峨美麗的圌山腳下星星點點地散落著一座座村莊，我外婆家所在地的華陽賀家村就是其中之一。村旁有方不大不小的池塘，池塘里的水清亮得可以看見水中的游魚、塘底的泥窩，水面隨著一陣陣風掠過，帶起一層層細浪，一波又一波頑皮地追逐著，有時從水里冒出一個或一連串的泡泡，旋即散開。

村的西面是一大片平平坦坦的菜地，這些菜地依據各家人口的多少，被分割成寬窄不一、大大小小的地塊。地里種著不同蔬菜和糧食作物，到了夏秋季節，地里色彩斑斕，放眼望去，景色甚是迷人，這些常常帶給我無限的欣喜和向往。

華陽，村莊古樸，坐落在圌山西南邊，五六十幢房屋，四五十戶人家，幾乎都姓趙、仲、賀，村民團結和睦，親如一家。村莊四周是一片寬曠如棋盤般的田野，一條綠粼粼清澈的小河，一彎一曲穿過村中，猶如飄蕩著的碧綠綢帶。

兩岸并排著黛瓦粉墻的民居，頗有晚清江南水鄉風格的建筑，東密西疏，錯落有致，一座石板橋連接著兩岸。一條主干道，像村莊的一條臍帶，逶迤伸往他鄉。

“湖塘隔岸碧相鮮，田舍寒炊晚頓煙”，華陽村的鄉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一年復一年，在這方土地上繁衍生息。

春日清晨，若在圌山眺望，紅日冉冉，綠野生機盎然，大樹屹巍，小河彎彎，炊煙裊裊，氤氳著清幽、美麗、和諧，如詩如畫的風韻。

村子的前面是東鄉最大的道觀——華陽觀。華陽觀始建于東漢年間，重修于明正德六年(1511年)，位于華陽仲家村和坦王村之間，占地28畝，房屋28間，建筑宏偉，氣勢非凡。宮觀前后三進，前進是戲樓，樓前有石拱橋，樓后為大院，院內有三棵逾300年的參天銀杏樹，遮天蔽日，郁郁蔥蔥。中進為靈官殿，陡直的造型和四角朝天的飛檐，別具特色。后進是仁靜宮，正廳高大寬闊，供奉著玉皇大帝。觀后河水清澈碧藍，樹木蔥郁，是一塊富有靈氣的福地。

我小時，經常隨母親到外婆家去，晚上返回時每每走近華陽觀時，心中總是沒來由的忐忑害怕。

每年的農歷七月十七，華陽都要舉行廟會，十里八鄉的人們從四面八方云集于道觀周圍，進行物資交流，各類民間文藝團體相繼演出，龍燈、歌舞、戲曲……欣賞古樸的地方文化，交流各地生產、科技、風土人情之信息。香火、鐘聲、鞭炮聲渾然成一首首交響曲，響徹云霄，悠悠悅耳，熱鬧非凡，日久年深形成慣例，成了鎮江東鄉約定俗成的盛大民間節慶活動。

冬日，是華陽村最清閑的時節，“農務各自歸，閑暇輒相思”。婦人們在門前檐下自在地曬著太陽，一邊目光凝聚在指間熟練地納著鞋底，一邊微笑著拉家常。男人們在門前編織蘆席、草墊，有的孩子幫大人遞稻草，有的孩子在玩耍，做著各種游戲，其樂融融，鄉情濃濃。

到了臘月，家家戶戶辦起年貨，屋檐下陸陸續續掛了腌魚、腌肉、腌雞、腌鴨。孩子們早已期盼過年，而蒸年糕則直接進入了準備過年熱鬧的氛圍之中。“年糕年糕年年高”，挨家挨戶蒸年糕過年。用糯米摻秈米，用水浸泡一天晾干后在石碾上磨成粉，放蒸籠里蒸熟，然后放在案板上再用手揉，做成一條條，如白玉般，晶瑩剔透。

這種方法制作的年糕柔軟入味，心靈手巧的外婆還會做元寶、鯉魚、兔子，兔子的眼睛用紅杞子一粘，栩栩如生。有的放在不同花紋印版里，壓成魁星、狀元、財神爺。最是回味的是用咸菜、豆腐干、竹筍、肉絲炒成餡心的大包子，我總是吃了還想吃。

城市化的建設大潮早已把兒時的華陽村淹沒得難覓蹤跡，唯獨華陽觀內那三棵古老的銀杏樹，依然枝繁葉茂地靜靜屹立在那兒，堅守著華陽村最后一道風景。

兒時的華陽村早已成為歷史。時間悠邈，惟獨華陽觀和古銀杏樹依然不變，默默記載著時代變遷的年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