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坎坷求學之路

重回儒里
文/張長哎
1946年5月,我出生在丹徒姚橋彌陀寺村一個農戶家里。彌陀寺村位于長江揚中夾江段西岸,太平河入江口,因村里有一座占地十多畝的廟宇彌陀寺而得名,也是當時的建新大隊大隊部所在地。
我的父親是一名小學老師,媽媽是大字不識的家庭婦女,爺爺是一名修造草屋的工匠,家里還有弟弟、妹妹。我5歲時,父親因病不治撒手人寰。所幸在爺爺奶奶、母親呵護下,我們兄妹三人一天天地長大。
1954年夏天,媽媽找到彌陀寺小學的校長,為8歲的我報名上學。當時的彌陀寺小學設在廟宇里,校長老師就一個人,叫魏華昌老師。等到九月一日開學了,我扛著爺爺為我準備的板凳,一蹦一跳地來到學校。
學校占用廟里兩間沒有菩薩的屋子,一間是老師的辦公室兼宿舍,一間大一點的屋子就是我們的教室。這是一個復式班,教室里共4列桌子,每一列一個年級,從南到北分別是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四年級(彌陀寺小學為初小)。
全教室總共30個學生,其中一年級人數最多,有9名同學。一年級上課,其他年級默寫生字、造句;二年級上課,其他年級看書、默寫生字,如此循環。當時只有語文、算術兩門課,我感到學習很輕松。一年級下學期,我做好老師布置的作業后,就聽三、四年級授課內容,竟然也能聽懂。有次四年級上課,老師叫四年級一個同學默寫成語并造句,這位同學默寫錯了,造句也不會。我突然喊了一聲:“我會!”在魏老師的鼓勵下,我走到黑板前寫出成語并造句,魏老師連連夸獎:“好!人家一年級都會了,你們四年級要努力加油!”
當時,老師的一日三餐由學生家長“貢飯”。輪到哪家“貢飯”,由老師提前通知學生。輪到我家“貢飯”時,媽媽為老師早餐準備了兩只荷包蛋,還有幾只米粉團子,小菜是雪里蕻和黃豆、百葉做的腌制菜。中午晚上是米飯,一碗青菜炒豆腐,一碗蘿卜燒肉,這是我們家招待客人的最高待遇。老師到學生家吃“貢飯”也是最好的家訪,媽媽每當聽到老師夸獎她的兒子在學校里字寫得好,每次考試滿分,非常高興,有時會獎勵我一個雞蛋。
轉眼4年過去了,我離開彌陀寺小學,到離家3華里的夾溝村敦睦堂小學讀高小。敦睦堂小學又稱紅旗小學,進到學校大門一看,原來是一座祠堂——張氏宗祠,祠堂初建于明代正統年間(1436-1449),清光緒年間(1875-1908)易地重建。五年級班很大,有50多位同學,來自周邊多個村,講話的口音各異。班主任老師叫蔣月華,非常和藹可親,講課用普通話。五年級除語文、算術外,還有自然、鄉土文化課,大大開闊了我們的視野。
其實,敦睦堂小學也是初小,五年級這個班是臨時安排在這里上課。到了五年級下學期,我們便搬到儒里街上的朱氏宗祠(儒里小學)上課,從一個祠堂搬到了另一個祠堂。東鄉儒里是南宋理學家、教育家朱熹后裔在鎮江丹徒聚居地之一,朱氏宗祠始建于元末明初,清康熙年間(1662-1722)擴建為現存規模。儒里小學是儒里公社的中心小學,有3個班級在朱氏宗祠內,其他班級在宗祠北面新建的一排平房里。
我們五年級的教室先是在祠堂大廳北面的一間大房子里,50多人擠在一起。由于太擠了,六年級上學期便調到南邊一個大教室里。但教室東西北三面都沒有窗戶,光線暗淡,尤其陰雨天光線昏暗,黑板上的字都看不清。我們又是畢業班,學校領導與儒里大隊商量后,大隊書記慨然將祠堂外一間又大又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讓出來做教室,我們這個班于是興高采烈地搬進了新教室。于是,我歷經兩座祠堂一座廟的神奇求學經歷終于結束,開始融入“人間煙火”。
還記得當年“雨水”節氣來臨,下起淅淅瀝瀝的“桃花雨”,道路泥濘濕滑。媽媽做的“千層底”舍不得在爛泥路上踩,于是就脫掉鞋子拎在手里,赤腳在寒冷的爛泥地里奔跑,快到學校就在附近的水塘邊洗掉腳上爛泥,再穿上布鞋到學校上課,有時腳凍得紅腫,鞋子穿不進去,只得拎著鞋子赤著腳到校。老師很是關心,拿來干抹布把腳擦干凈,才勉強把腳擠進鞋子里,雙腳也就慢慢暖和了。
時光的背影如此悠悠,往日的歲月又上心頭!如今,仍時時想起小學六年的坎坷求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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