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閣

文/圖  朱昌勤

因為蒜山曾在父親單位對面的緣故，我對地處江畔的此山并不陌生。那矗立于山頂的蒜山亭，以及三國時諸葛亮與周瑜曾在亭中，定下赤壁之戰火攻計謀的故事也早已熟知。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尤其西津渡片區歷史文化的挖掘開發，我對蒜山似乎又生疏了起來。

原來蒜山不僅僅是江邊那一座孤峰，而是包括算山、銀山、云臺山和京畿嶺。老鎮江人習慣把江邊孤峰說成算山，將五十三坡那一片稱作銀山，而伯先公園所處山林被稱作云臺山，它的東南坡崗常被叫成京畿嶺。

“三山一嶺”組成的古蒜山的確跨度很長，由北至南達數里。對于山名的變遷，史書早有記載：蒜山之名始于漢晉，續于唐宋。元代山上建銀山寺，因與金山對峙，又名銀山。清代蒜山山頂建有云臺院，因此也被稱為云臺山‌；后與蒜山并稱為云臺山，沿用至今‌。

古蒜山雄峙長江邊，又是扼守鎮江西南入口的制高點，因而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自三國至民國，蒜山都為軍事要地‌。三國時期東吳國就曾在山上建設了破山棧道‌，用于軍事運輸和軍人通行。歷史上曾有數次重要戰役和戰爭與此山有關。東晉隆安年間，孫恩謀反率眾鼓噪登蒜山，后被劉裕兵部在此大破之；唐代劉展叛亂時，將部騎萬余陳兵于蒜山，田神功率軍三千于瓜洲迎敵，后劉展逃之江淮被誅殺。

如此重要的軍事要塞，周瑜、諸葛亮曾在山上商議軍事大計當屬在情理之中。蒜山腳下為紀念二位“軍師”建有“二翁亭”，門前立柱上一副楹聯“一算功成史傳三國，孤崖詩就亭記二翁”，亭前周瑜、諸葛亮飲酒定計雕像更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古蒜山不僅大而且很美。有多位文人騷客游此山而詩興大發，詩歌作品流傳至今。南朝顏延之在侍宋文帝“幸京口”時，特地“游蒜山”，并為此作詩《車駕幸京口侍游蒜山作詩》：“元天高北列，日觀臨東溟。入河起陽峽，踐華因削成。巖險去漢宇，襟衛徙吳京。流池自化造，山關固神營。”南朝宋詩人鮑照，也曾作《蒜山被始興王命作》。

最值得一提的還是，宋代大詩人蘇東坡‌也寫過蒜山的詩歌。蘇東坡曾經與金山長老佛印關系甚密，經常酬詩唱和。蘇東坡曾寫詩給佛印《蒜山松林中可卜居》：“金山也是不羈人，早歲聞名晚相得。我醉而嬉欲仙去，傍人笑倒山謂實。問我此生何所歸，笑指浮休百年宅。蒜山幸有閑田地，招此無家一房客。”表達了他對蒜山松林的喜愛和歸隱的愿望‌。雖然蘇東坡愿望未能實現，但他曾多次來鎮江游玩，尤其眷念著蒜山翠林秀色。

蒜山的雄秀，當然也受到老鎮江人的推崇。在我童年時，幾乎每到過年，都會跟隨家人由五十三坡登上蒜山。那時五十三坡腳下，商貿繁盛、店鋪林立，與周邊的迎江路、大西路、天主街、二馬路等是鎮江商業中心地帶。尤其到了春節這里成了古城的最熱鬧地方，鎮江人攜老帶幼來此逛逛成了過年的習俗。

如今，“三山一嶺”已完全打通，恢復了古蒜山的原貌。前不久我攀登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蒜山。從西津渡西端順石坡而上，沿蜿蜒山道我登上伯先公園最高峰，這里空寂幽深，建有伯先祠，門前一副對聯“翰墨丹青盡染六朝春色，金戈鐵馬催生萬種風情”。還有一座古意十足的涼亭取名“算亭”，與遠處孤立于江邊那座“蒜山亭”，遙相呼應，都為紀念同一事件而建，凸顯了厚重的三國文化。

沿伯先公園山南，一陡峭石階小道，我來到京畿嶺上那片山崗。這里的面貌已煥然一新，蒼翠山林有紅葉點綴。山中隨處可見，詩刻詩碑詩墻，還有詩歌長廊。最有意義的當屬蘇東坡肩披草帽，在童子的陪同下開墾種田的塑像，田邊建有一個具有宋時風格的草屋，或許，以此來成就這位大詩人生前渴望“卜居蒜山”的宿愿。

蒜山風景最佳處還在云臺閣。沿著綠蔭遮蔽的山道，登上山嶺豁然敞亮。眼前唯有一座樓宇聳立，正是云臺閣。那層樓高起，崇閣巍峨，在陽光的映襯下，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樓閣有四層，層層飛檐翹角，匾額懸掛，最為醒目是一層正中門檐下的“祥開蒜嶺”，彰顯了蒜山的祥和瑞氣。

我登上云臺閣最高層，滿眼大好風光，北面銀練長江、金山湖、世業洲一覽無余，東南面，近處青磚黛瓦馬頭墻老宅重重疊疊，遠眺蘇寧大廈在太陽照射下銀光燦燦，現代化住宅小區、商貿高樓鱗次櫛比，寬暢縱橫的馬路上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昌盛的城市景象。我感嘆古城的飛速發展，更感嘆，這座一度沉寂的古蒜山，滄桑巨變，如今又煥發了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