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錢莊業:“百業之首”的興衰



□ 馬彥如 張劍
明清時期,江南地區作為重要的商業中心,為滿足資金融通和兌換需求,錢莊應運而生。
1861年,鎮江開埠通商,進出口貿易激增,金融活動日益活躍,其中,錢莊業尤為突出,被稱為“百業之首”。《鎮江市志》記載:“在此以前(鎮江)早有典當業,錢莊業則在開埠后逐漸興起,至光緒九年發展到60家,以后幾經興衰,至光緒三十二年開業錢莊為32家。”其中規模較大、資金雄厚的錢莊有李鴻章開設的義善長錢莊,鹽商周扶九經營的鴻源錢莊、源豐潤錢莊、同升泰錢莊、元同錢莊、鎮和錢莊等,北京的著名錢莊“四恒”在鎮江也設有分號。
1866年(清同治五年),晉源錢莊在石浮橋風神廟附近開業,成為鎮江開設最早的錢莊。此后,鎮江錢莊多分布在大西路、中華路、日新街、天主街、京畿路、蘇北路一帶商業集中繁華地段,僅日新街就有慎康、元康、元益、元盛、源祥、鼎昶、寶恒、德記等9家錢莊。
根據鎮江海關統計,1907年鎮江進出口貿易最為興盛,營業額超3500萬兩白銀。金融業得到迅猛發展,錢莊、銀號多達100多家,業務范圍不斷擴大,放款對象除本地、蘇北、淮河流域以外,還涉及安徽、山東、河南各省以至漢口,錢莊業資本總額超出30萬兩白銀,放款金額最高時達1500萬兩白銀以上。
19世紀70年代,鎮江8家主要錢莊在蘇杭等地開設分莊,匯兌業務由原來的聯莊往來發展到總莊、分莊之間的通匯,錢莊業得到長足的發展。
1891年,隨著錢莊業的興盛,鎮江錢業公所——輔宜堂成立,后改名錢業公會。錢業公會制定行業規則,建立嚴格的準入制度和審慎的退出制度,負責防范金融風險和金融波動,維護會員的利益。在缺乏中央銀行制度的情況下,鎮江錢業公會參與了部分救濟市面的融資活動,維持社會的穩定。
民國時期,鎮江錢莊的業務多元,涵蓋8個方面:存款,分浮收、長存、同業存款3種;放款,分浮缺、長缺、往來透支及同業拆放4種;貼現,分普通貼現及擔保貼現兩種;匯兌,分票匯及信匯兩種;買賣生金生銀;代賣股票、債券;代發銀行紙幣;兌換貨幣等8種業務。
鎮江錢莊在華東金融領域舉足輕重,淮安錢業公會依賴鎮江獲取信息。淮安與南京、上海、杭州、福州等地的業務往來,需通過鎮江錢莊中轉。因此,各地銀錢業人士都以隸籍鎮江為榮。南京、丹陽一帶從事銀錢業的人,往往也自稱來自鎮江,以資炫耀,“無鎮不成莊”的美譽由此而來。
民國時期不少鎮江籍人士在金融界嶄露頭角。
銀行家陳光甫1881年出生于鎮江,早年留學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1915年創辦上海商業儲蓄銀行,在20年間,從僅有七八萬元微薄資本的“小小銀行”成長為中國第一大私人商業銀行,擁有幾十個分支機構,創造了中國金融史上多個第一,被譽為“中國最優秀的銀行家”“中國的摩根”。1931年9月至1937年10月,陳光甫擔任上海銀行同業公會主席期間,憑借卓越的金融智慧與務實的行動策略,在規范行業秩序、促進銀行間合作等方面積極推動上海金融業的發展。
鎮江籍人士唐壽民、趙棣華先后充任交通銀行總經理,胡筆江和徐國懋分別擔任過中南銀行和金城銀行總經理。1921至1936年期間,鎮江風調雨順,農業豐收,工商業發展迅速,新增商號相繼開張,錢莊業迎來鼎盛時期,獲得利潤較豐。
隨著銀行業的興起,加之南京國民政府對金融業的壟斷,以及江灘淤積、鐵路通軌、鎮江港口功能漸衰,加上偽鈔、私鈔和雜鈔充斥市場,金融混亂,物價波動等原因,作為近代鎮江金融支柱的錢莊業日趨衰落,雖在20世紀20年代再度興起,但總的來說由盛轉衰,錢莊數也逐年減少,至民國25年 (公元1937年) ,僅剩3家勉強維持生計,年營業額僅100多萬銀元。
新中國成立后,經勞資協商,道生、源余、晉源、元康、祥康、嘉泰6家錢莊被批準復業。1950年5月,祥康、嘉泰兩家錢莊報歇。1952年5月,因資金短缺,其余4家錢莊全部停業,鎮江錢莊業從此退出歷史舞臺。
近代鎮江錢莊業極大地推動了進出口貿易的繁榮,對鎮江乃至華東地區商業、金融業的發展,以及內匯市場的活躍,都發揮過極其重要的作用,于金融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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