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山水志》記載便民河

運糧河壁畫

□ 王禮剛

便民河，《京口山水志》卷十記載：“便民港，一名新開河，自縣西簰灣師古灘，逕句容之龍潭，達上元棲霞山下碾駝壩，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廵撫吳壇奏開，以避黃天蕩之險，越三年始通行。四十九年（1784年），高宗南巡經此，賜名便民港。”便民河是一條鎮江通往江寧（今南京）的運河。鎮江通往南京有長江，為什么還要新開河道呢？

乾隆皇帝分別于乾隆十六年(1751年)、二十二年(1757年)、二十七年(1762年)、三十年(1765年)、四十五年(1780年)、四十九年(1784年)，六次下江南視察江南的官風民情，大興河工，廣蠲賦稅，禮遇致仕大臣，培植士子，安撫縉紳士民，宣揚圣恩。乾隆四十五年乾隆皇帝第五次南巡后發下圣旨：再次南巡將由鎮江水路至江寧。乾隆皇帝前面五次下江南巡視江寧，都是由鎮江陸路往江寧，寧鎮多山，道路崎嶇多有不便。

乾隆皇帝圣旨，一群大臣立即忙碌起來。《光緒丹徒縣志》記載：“詔：改通水道，大吏使攀桂，相視。眾初議，昔吳陳勛鑿句容破岡瀆，下達毘陵，至隋始廢，今可復也。”大臣們議論恢復破岡瀆航道以達江寧。

破岡瀆是東吳赤烏八年（245年）開鑿的“翻山越嶺”梯級航道。東吳時期長江江面廣闊，地處海口，頂流溯江，潮高浪急，航船風險太大，為避長江風浪之險，東吳開鑿了破岡瀆。《句容縣志》記載：“破岡瀆，在崇德鄉去縣東南二十里。按《建康實錄》吳大帝赤烏八年，使校尉陳勛作屯田發兵三萬人鑿句容中道至云陽西城，以通吳會船艦，號破岡瀆。上下一十四埭，入延陵界。下七埭入江陵界，于是東郡船艦不復行京江矣。”“三吳內地，國之關輔，百度所資。”破岡瀆的埭落差最大達4米之多，句容春城分水嶺，海拔達30余米。船舶過埭，皆須借助人力、牛力。稍大一些的船舶須借助絞關之力。大臣們眾議恢復破岡瀆航道，實際上是不可取的。破岡瀆不僅“翻山越嶺”，河水難蓄，且河道狹窄，大一些船舶無法通行，乾隆皇帝的龍舟肯定是不可能航行的。

《光緒丹徒縣志》記載，章攀桂時任鎮江知府，根據他視察鎮江掌握的地理形勢及歷史上河流情況提出：“上元縣北攝山下鑿金烏珠刀槍河，故道以達丹徒，工省易修。”這個動議得到大家的贊同，由大吏江蘇巡撫吳壇上奏，很快得到批準。朝廷命令河道開鑿由章攀桂知府“監其役”。河道自1780年開鑿，1783年工成，“鑿瀆百里，既成，名曰新河。”

章攀桂知府提出的“金烏珠刀槍河”，即是宋代梁紅玉“擊鼓戰金山”，金兵十萬之眾誤入黃天蕩，被困48天開鑿刀槍河方才逃出的河道。雖然時間已經相隔600余年，但河的故道還在。且600年來灘涂漲出，江岸北移，完全改變了大江南岸以山為岸的形勢，改變了東吳唯有開鑿破岡瀆的選擇。清初詩人王概《老鸛河憑吊》詩：“綠頭花鴨泛春波，此是當年老鸛河。”老鸛河就是“金烏珠刀槍河”。

吳壇，字紫庭，時任江蘇巡撫。他在任上曾請求朝廷在京口、瓜洲、金山等渡口增添救生船，均得到實行。遺憾的是吳壇因積勞成疾于1780年病死在任上，未能看到新河的工成，更沒有聽到乾隆皇帝的贊譽。

章攀桂，字淮樹，安徽桐城人。《清史稿·列傳藝術》記載，章攀桂有吏才，多術藝，尤精形家言。乾隆中，章攀桂官鎮江知府。“高宗數南巡，自鎮江至江寧，江行險，每由陸。詔改通水道，議鑿句容故破岡瀆，攀桂相其地勢，謂茅山石巨勢高，縱成瀆，非設閘不可成，儲水多勞費。請從上元東北攝山下，鑿金烏珠刀槍河故道，以達丹徒，工省修易。遂監其役，瀆成，謂之新河，百年來賴其利便，攀桂亦因獲優擢。”

《讀史方輿紀要》記載黃天蕩：“黃天蕩在府（江寧）東北八十里。韓世忠與兀術相持處也。胡氏曰：大江過升州界，浸以深廣，自老鸛嘴度白沙，橫闊三十余里，俗呼黃天蕩。”“《宋史》：建炎四年，韓世忠扼兀術于江中，兀術自京口沿南岸而西，將至黃天蕩，卒不得濟，或曰老鸛河故道，今雖堙塞，若鑿之，可通秦淮，兀術從之。”因此，金烏珠刀槍河，為新河開鑿，故道工省易鑿。

新河開鑿自1780年始，1783年河成。《鎮江市志》記載，“乾隆年間，為避長江黃天蕩急流之險，開鑿便民河，西自江寧縣攝山姚海灣口起，經句容龍潭、下蜀、橋頭入丹徒縣境，與金山下新開河連接，全長約60公里。”《句容縣志》記載：“乾隆四十五年，為避黃天蕩航運風險，開始疏浚舊運河，自棲霞、龍潭、橋頭至丹徒師古灘入長江，乾隆四十八年通航。次年，乾隆賜名為‘便民河’。”

綜上所述，開鑿便民河，是乾隆皇帝南巡圣旨開鑿的鎮江至南京運河。河道原準備啟用東吳時期開鑿的破岡瀆，因“茅山石巨勢高，儲水多勞費。”經鎮江知府形家章攀桂議定，由江蘇巡撫吳壇上奏開鑿新河。新河的開鑿成功，迎來了乾隆四十九年乾隆皇帝第六次南巡。

《光緒丹徒縣志》記載：“御舟行舟，甚安而至，今商民率由此以避大江之險利甚。”乾隆皇帝龍舟航行在新河上，河清海晏，乾隆皇帝賜名新河為便民河，作詩數首以贊譽。

兩百多年來，便民河除了高資段清末坍江外，河道依然保存，在上個世紀80年代末才不再通航，成為江南運河之文化遺產。其中，高資以東至市區入江的這段便民河，清末俗稱為運糧河，現在已經被打造成了景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