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力

鎮江的城市山林，曾引來歷史上眾多文人騷客觀景抒懷、寫詩作詞，其詩人詞人不勝枚舉，也產生了不少詩詞研究學者，清代沈德潛、陳廷焯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編撰了《古詩源》，后者選編了《詞則》，他們集歷代詩詞大成，追根溯源，闡發獨特觀點，為詩詞的文學理論研究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清代沿襲歷代科舉制度，因而詩詞創作廣受文人、官宦推崇，內容形式上仿效唐宋，作品之多可謂洋洋大觀。據說，詩人詞人有一萬之多，創作總量超出百萬首。正是這樣的背景下，催生了沈德潛和陳廷焯等一批詩詞研究者，他們就此著書立述，凸顯了在文壇的地位。

沈德潛、陳廷焯雖同在一個朝代，卻相隔了近二百年。沈德潛出生在康熙十二年（1673年），陳廷焯出生在晚清咸豐三年(1853年)。兩人的家庭背景類似，沈德潛出生于蘇州農村，父親是文化人，開私塾館，從二十三歲起繼承父業，以授徒教館為生，過了四十余年的教館生涯。陳廷焯出生于丹徒(今鎮江市)，父親也是個文化人，在泰州府中做小官，陳廷焯后跟隨父親遷居泰州。

沈德潛、陳廷焯少時都勤奮好學，深愛詩詞。沈德潛早年師從詩論家、詩人葉燮學詩，深得葉燮詩學大義，十六歲前已通讀《左傳》《韓非子》《尉繚子》等書，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陳廷焯少時就很有才學，酷愛曲詞創作，21歲時致力于浙西詞派語言學習，受浙西派詞人的鼓勵，編寫《詞壇叢話》。24歲時，陳廷焯拜同為丹徒人的常州派詞人、學者莊棫為師，這使他的曲詞創作、研究上有了大的發展。

沈德潛、陳廷焯都熱衷于功名，沈德潛總共參加科舉考試十七次，最終在乾隆四年（1739年）中進士，時年六十七歲，從此躋身官宦，備享乾隆榮寵。乾隆七年（1742年），授翰林院編修。陳廷焯35歲時，光緒十四年（1888年）中舉，不過因所處年代不同，陳廷焯并未從此踏上仕途，而是以授徒為業，并且有記載，陳廷焯還是一位中醫，也是他謀生的一種方式。

沈德潛雖然不是鎮江人，但他與鎮江卻有著極深的淵源。早在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沈德潛應江鎮道魏荔彤之聘，來鎮江魏氏學館為其課子，閑暇時作古文六十余篇、詩百余首。有史料載，沈德潛曾在鎮江做了三年教館，住在見山樓，在此期間他編纂《古詩源》一書，《古詩源》序中有這樣的表述：“康熙己亥夏五長洲沈德潛書于南徐之見山樓。”表明此書成于鎮江。

陳廷焯中舉后依然專注于著書立說，早先他收集詞作編選了《云韶集》，但對其結果不滿意，因此經過多年修改，最終在光緒十六年(1890年)37歲時完成了《詞則》，與他的《白雨齋詞話》互補，是其詞學思想集大成之作。

沈德潛的《古詩源》力求探尋詩歌的源頭，共十四卷，收錄了先秦至隋代的詩歌約七百首。沈德潛的選詩標準體現了較高的藝術見解，客觀上展現了詩歌發展的真實面貌。《古詩源》的內容豐富，涵蓋了從個人情感到社會時事的廣泛主題，包括詠物、詠景、詠史等詩體，以及古諺、民歌、童謠、樂府詩等。《古詩源》的獨到之處是，沈德潛對所選詩歌進行了精到的點評和注解。

陳廷焯編纂的《詞則》，有《大雅》《放歌》《閑情》《別調》四集，二十四卷，涵蓋了從唐代到清代歷代優秀的詞作。陳廷焯在編選過程中，首先選出了3434首詞作，后來又進行了刪選，最終確定了2360首。陳廷焯不但在各集的序言中明確表達自己的詞學主張，而且通過對具體作品的圈點和評析來體現他的詞學思想。當今學者認為:《詞則》是一部詞史，更是一部有獨特學術見解的詞論。由于陳廷焯早逝，《詞則》長期以稿本形式流傳，直至1984年才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整理出版，成為研究清代詞學的重要文獻。

沈德潛、陳廷焯評詩論詞，同時他們也是詩詞作家，是名副其實的詩人、詞人，都有詩詞作品留存于世。沈德潛曾作七律詩《夜月渡江》，此詩寫在鎮江渡江時所見所感，宛如一幅清幽淡遠的月夜渡江圖:“萬里金波照眼明，布帆十幅破空行。微茫欲沒三山影，浩蕩還流六代聲。水底魚龍驚靜夜，天邊牛斗轉深更。長風瞬息過京口，楚尾吳頭無限情。”陳廷焯曾作《浣溪沙·春暮》：“簾幕低垂燕子閑，落花和雨濕闌干。一絲殘夢有無間。綠暗天涯春已晚，黃昏獨自倚屏山。不堪重憶舊時歡。”沈德潛的詩歌創作上倡導融入思想情感的蘊蓄“格調”，陳廷焯詞作強調“沉郁”，沉則不浮，郁則不薄，從他們的作品中就能看出這樣的特質。